| 小提琴的夢 |
| 發布日期:2018/3/4 發布者:佚名 共閱57551次 |
每當帶著妻子和兒子到百貨大樓閑逛時,我總要到四樓的樂器柜臺駐足一番,望著里面一只只橘紅色的小提琴,內心感慨萬千,因為在我童年時代的記憶深處,珍藏著一個小提琴的夢。 那年我剛好八歲,一天放學回家,只見做總工程師的父親變魔術般地拿出一只閃閃發亮的兒童小提琴,橘紅色的琴身充滿了誘惑與期待,父親說這是一名蘇聯專家送給他的。我搶過提琴就拉,奇怪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,父親笑著說:“傻瓜,還沒擦松香呢!” 父親40年代末畢業于哈爾濱工業大學,學的是工業建筑,卻拉得一手漂亮的小提琴,被同學們起了個外號叫“帕格尼尼”。盡管工作再忙,星期日全家跟著父親優美的琴聲高聲歡暢是必不可少的一道好菜。自從父親決定要把我培養成為小提琴家之后,每個周日父親一本正經的教學,又成了全家一道亮麗的風景。父親教我可不是隨便應付,而是專門買來了正式的音樂教材,從五線譜教起的,我記得最初是一本“沃爾法特練習曲”,本來很幽默的父親一本正經地對我說,這本練習曲學完,你就達到小提琴小學畢業的水平了,父親自稱他拉過的是“頓特”和“羅德”,我不知是什么意思,只想快點學到父親的水平,所以學琴是相當賣力的。 為了激發我的學習熱情,父親也并不全讓我拉練習曲,有時也讓我拉拉我會唱的歌曲,調劑一下,不過我在拉那首《社會主義好》的時候,本來是唱咪咪咪嗖咪,可父親非讓我唱成西西西來西,我氣不過,跟他爭起來,父親說這是固定調唱法,還說我不懂,而且后來許多唱法,父親教得都不同,不過我是很相信父親的,很快那本小學水平的練習曲就拉完了。 正當父親開始教我學習《開賽》的時候,父親說這是小提琴的中學教材。父親的工作卻更忙了,那時我們住在沈陽,可父親一會撫順,一會清原,一會去什么“紅透山”,在家的機會越來越少,好在我也有了一定的自學能力。那時,每當父親回家,能給父親表演則成了我最大的快樂,可是父親在家的時間越來越短,甚至是在星期天的后半夜回來,一清早就離家,當我和妹妹醒來時,只看見枕邊有兩個大蘋果,媽媽說是父親留下的。 這樣的情景過了好幾年,有一天放學,我剛拿起小提琴準備練習《開賽》的第十三首,那是父親一個月以前回家時布置我完成的作業,突然發現母親在悄悄抹淚。我又驚又怕,扔下提琴抱住媽媽,媽媽說:你爸爸決定到南方去參加三線建設,很快就要走了,當時我并不知道三線是個什么概念,只知道那是在遙遠的貴州。但令人興奮的是,父親有一天突然宣布,我們全家可以一起跟他到南方去,母親破涕為笑,全家沉浸在搬家的喜悅之中。從東北到貴州,一路上我是一直拎著自己的小提琴,一路琴聲一路笑。 到貴州的一個月后,父親突然奉調去主持水城鋼鐵廠的基建任務,于是把我們丟在貴陽獨自上路了,此時的我已經懂得媽媽為什么整天為父親擔心,也開始知道想念父親,每當這時,我都是拿起那把橘紅色的小提琴,拉上幾首始終沒有學完的《開賽》來寄托對父親的懷念。 但緊接著,“文革”開始了,父親自從去了水城就再也沒有回來,我和媽媽等到的是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宣布我父親自殺死亡,前來抄家的情景。我當時不知從那里來的勇氣,在他們抄家時一把搶過我的小提琴,飛快地爬上了平房的房頂,使勁拉了一首《開賽》第十三課--我父親沒有教完的,而且我感到是36首當中最哀傷的一課,然后在許多鄰居小孩驚訝的目光中把提琴摔到了下面的水泥地上,隨著小提琴清脆的碎裂聲,我的心也碎成了殘片。 又是幾十年過去了,我早已大學畢業,正在廣西一所高校任教,但不論這些年世事如何變化,我卻始終沒有再拉一次小提琴,那把橘紅色小提琴成為一個永遠的夢,藏在我內心深處。愛人經常勸我,再買一把琴,教教兒子吧,我猶豫過,卻始終沒有答應。 歲月象一片片的葉子,飄落了不知有多少,這些年里,考研究生,寫論文,忙教學,奔職稱,評上了副教授,轉眼已是不惑之年,有時也想拾起童年的舊夢,有時想想,四十多歲的人了,拉倒吧,況且八歲的兒子整天關心的是電腦游戲和卡通片和機器貓,對音樂好象全無興趣,干嗎非要勉強他呢,況且還有那么一大堆工作在等著我呢,生活自有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規律,我常想,只要我們的下一代過得比我們好,我父親的悲劇不會再次重演,那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,童年的夢,就讓它永遠是一個美麗的夢吧。 晚霞中的紅提琴,你在哪里喲,童年時代遇到你,那是哪一年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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